皇甫云澜和陈子阳几乎是同时完成,皇甫云澜松了口气,这才看向最左边的陆宁,只见陆宁面前的水盆里漂浮的木块上扎着九根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知道陆宁是否都成功了,因为木块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水早已渗透木块,所以无从判断木块的表层是否浸水。
大家这才敢畅快地呼吸,薛大人起身道:“请三位评判宣布结果。”
三位评判都来自于御医院针灸科,三人从左到由依次道:“陆宁,九针成功,用时半刻钟。”
“怎么可能?”皇甫云澜失声低呼。
便是师父韩离也不可能在半刻钟内完成,皇甫云澜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薛大人的眼中已经不加掩饰的露出了鄙夷之色,实在是掩饰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在场这么多人的眼睛都瞎了?”薛大人冷冷道。
皇甫云澜错愕地看着上座的方院使,顾院判,以及针灸科的众位御医吏目,从他们的眼中她看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怜悯的眼神。
皇甫云澜仓皇地后退了一步,藏在袖子里的手无法控制的颤抖,刚才下针的时候都没有抖一下,她的手很稳,可现在就是抖,抖的厉害,无尽的难堪像六月里突然而至的暴雨兜头兜脸的砸下来,砸的她仓皇失措。
她怎么可能会输的这么惨,在她自认为的最强项里,师父曾经这样评价她的水面漂浮物定针法,整个大周能出其左右的人不会超出一只手的数,且未必会做的比她更好。
皇甫云澜不知道的是,她师父的这套训练方法源自扶风先生,彼时她的师父也没有想到扶风先生在有生之年还会收一个徒弟,机缘巧合又指了陈家的陈子阳,所以,师父他自己也算不到,他所的一只手的数里头会包括了陆宁和陈子阳,更算不到,他们三人今天会有这样一场比试。
所以,皇甫云澜此刻遭受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完全摧垮了她的自信,她在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怎么可能?这四个字像四颗尖锐的钉子,狠狠扎在了她的心里,划破了她一向骄傲自负的脸。
第二位评判郑重宣布:“陈子阳,九针成功,用时一刻钟。”
第三位评判宣布:“皇甫云澜,九针成功,用时一刻钟。”
薛大人看着皇甫云澜那张苍白的脸,心中默默叹了一息,:“所以,胜出的是陆宁。”
他承认他不喜欢皇甫云澜,但在今日之前,他的不喜欢并不影响他对皇甫云澜应有的期待,毕竟这么年轻的八针大医,少之又少,是大周朝的宝,怪才大多性格怪异孤僻,可以原谅,然而皇甫云澜今日表现出来的不是怪异孤僻,是身为医者最忌讳的骄傲自满目中无人,所以,他真的觉得很可惜。但愿这次比试能让皇甫云澜放下心中的自负,身在山巅,可头还有天,高不可测的天,站的越高,越是要有一颗谦逊而敬畏的心才行。
“皇甫云澜,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薛大人问道。
皇甫云澜张了张嘴,想什么终究没能出口,她不想承认她输了,可事实就是输了,而且输的很惨,输的很难看,她开始后悔今天的冲动,她没能沉住气。
今日这场比试,让方院使对九针大赛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同时又生出几分隐忧,顾大人已经告诉他今日这场比试的缘由,所以,此时此刻,他有几句话想。
“你们六人能站在这里,足以肯定你们在九针术上的成就,把你们集中起来学习训练的目的,是希望你们互相激励,互相帮助,看到自己的不足,看到他人的长处,学无止境,九针亦不是九针术的终,刚刚得到的消息,据南滇的古大师已经达到十针的水准,而他的学生中已经有人突破九针,所以,请把你们的目光放的远一,你们的对手不在这里,而是在三个多月后的九针赛场上,为了大周的荣耀,我肯请你们,全力以赴。”
方院使的一番话的极为诚恳,也很沉重,尤其是古大师已经超越九针这个消息带给大家的震撼实在太强烈了,九针已经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大家都还在艰难的攀爬,人家已经站在山巅伸手摘星辰了。蓦然地,每个人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让人无法喘息。
皇甫云澜越发觉得羞愧,突然觉得自己好生无聊,目光太过短浅了,为什么她只看到了陆宁?她是八针大医,哪怕在别的方面不如陆宁,但她的九针术毋庸置疑要比陆宁强,九针大赛比的就是九针术,她应该专注于九针术才是正确的选择。
陆宁的心情也很沉重,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多的变态一个劲地钻研九针之术,把毕生的精力都用在研究在鸡身上扎多少针这件事情上?为什么就不能把心思用在治病救人上?这叫什么神针,神医?师父的对,多少医学天才都被荣誉虚名裹挟着,本该救死扶伤,却一天到晚在鸡身上下功夫,这不是创立九针术的先人的目的,也不是创设九针大赛的初衷。
可是谁又能让这艘已经偏离了航向的巨轮重新回到最初的航道上来呢?
方院使等人不知何时离去,顾怀山看着一张张面色沉重的脸,道:“开始今天的练习吧,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
对个人而言,错过了这次,还有下一个五年,下下一个五年,但对于大周朝而言,今年的比赛才是关键。皇上没有跟他太多,但从皇上只言片语中,不难猜测出今年的九针大赛参杂了许多外部因素,甚至到了只能赢不能输的地步。
怎么办?顾怀山看着六位学员,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陆宁的身上,她是唯一的希望了,如果陆宁不行,那么大周将会陷入非常困难地境地,可她真的能行吗?可她若是不行,还有谁值得期待?
第213章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