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这柄太阿剑沉寂多年,今日终于找到剑主,实在是珠联璧合,如虎添翼啊。”藏剑阁兵器店里,老头正拉着一个年轻的剑士推荐兵器,白尺进了来,左瞧瞧右瞧瞧,诨若无物的从二人身边走过。
“不不不……壮士,自古宝剑赠英雄,老头我怎么能要壮士的钱呢。于此地等候三十年,总算是了却老夫的一桩心愿,今后老夫也只想回到家乡,以山川草木相依,了此残生!”老头叹息,将长剑彻底松手,婆娑着眼睛,恋恋不舍。
“先生,这如何使得,你一个人孤苦伶仃,若将这太阿剑送于我,那你岂不是……”那男子不忍心啊。
“壮士何必这般,江湖儿女,钱财其他不过身外之物,老头虽一身廉价,可就是凭这双腿,那也是能够走到家乡的!”老头一身轻松。
可那男子却更加看不下去了,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本想数数,可看了看手上“太阿剑”,心下惭愧,便一股脑塞给了老头。
“先生,收下吧!”男子见老头还想推脱,赶紧撒手。
“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老头接住又赶紧推过去,却见男子一个闪身,往店门口跑了。
“哎!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老头感慨,把布袋收进了怀里,动作异常的顺滑。
“你来干什么?”一扭头,老头立马变脸对着白尺。
“哦!”白尺刚把一颗花生丢进嘴里,说道:“南冥离火剑我家夫人暂时不能用,想来你这借几把比南冥离火剑差点的先用着!”
“没有没有!”老头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呛着声,“滚!”
“啧啧啧……”白尺一边砸吧着嘴一边走过来,“都老大不小了还说谎话,我听说你刚刚收回了一柄谪仙剑。”
老头的脸沉了:“你想都别想。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再给你了,那都是我藏剑阁的。”
“不要那么小气嘛。”白尺厚着脸皮凑近老头,“谪仙剑不成那灵犀也可以将就将就啊。”
老头当时就把白尺按倒在地啊,他娘的听听人家说的都什么话,“将就”!他藏剑阁震阁之宝那是用来“将就”的,你敲诈走南冥离火剑的时候怎么不选把剑将就将就?听听人家是哪种平静又嫌弃的语气吧,整得好像自己跟卖大白菜一样似的,什么南冥离火剑,什么谪仙剑,什么灵犀剑,那通通都是大白菜,自己不给那就是小气,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是对他白尺做出了不可原谅的错事!
“我艹你二大爷的!”老头气极了,按住白尺就要咬他。
“哎!”却听白尺一声怪叫:“偌大的藏剑阁,江南几十年的心血,难道今后就再也没有生意可做,就要这样名誉扫地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想想那种可怕又悲伤的结果,我的心……就跟心脏病突发一样,一会跳一会不跳的……”
说着就拿出一张纸往下一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穷人,你想知道发财做生意的秘诀么?富人,你想知道生意遍布天下的奥妙么?修道之士们,你们想知道一个帝道至尊的修炼功法么?只要你们前往江南最大的商户藏剑阁,那一切都会有答案!
“这个贴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聚集在藏剑阁门前哈?”白尺笑眯眯的。
“少年郎,你太年轻了,藏剑阁在江南家大业大,就算让你诋毁又如何?呵呵……”老头冷笑。
“啧啧……”白尺却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诋毁藏剑阁了,到时候人一聚起来,我就在你铺子面前摆满摊子,修道之士,就送功法宝剑,凡人就送生意经,到时候半真半假,修士呢,有人炼成功,那就对你感恩戴德,炼不成,又看着别人练成了……嘿嘿,不过不管是哪波人,最后铁定都会被大家族大门阀吸引去,到时候两波人肯定掐起来,修士界那肯定是一场场腥风血雨,最后大家坐下来一个谈判,发现就是你藏剑阁搞出来的,嘿嘿……至于穷人嘛,我就都给他们假的生意经,生意一旦失败,那他们铁定造反,也不知道西唐还容不容得下你,哎,可叹一代昆仑山藏剑阁阁主,竟落得远走他乡,晚景凄凉,被所有人族唾弃的地步……实在是……”
“啊,我咬死你啊!”老头脸色大变还没听完,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可白尺哪肯放过他。
“至于富人那我就专门给他们一样的生意经,到时候大家一个样经营,生意那绝对不上不下一个样,这群自视甚高的人发现自己被耍了以后,那只能到处宣扬你藏剑阁的不好,而且天大地大,富人做生意肯定就是四海八方的,可能你老人家还没出西漠呢,南岭的仙羽族就在谈论您的不好,哎……我再专门印发一些您老人家的遗像广施天下……啧啧,可悲可叹呐!”
“贱人,我跟你同归于尽!”老头脸色涨红,说的好像真的一样,一时灵力无形,搅乱这里。
“哇呀,哇呀……我怕你啊!来啊来啊!”白尺得理不饶人,反手抱住老头。
两人互相撕咬,滚做一团。
“请问……两位!这个……”
突然,一道青涩的男声传来,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二人“啃”对方脖子的动作一滞,当时就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片刻后,只见二人突然蹦了起来,一个指着一个笑起来,也不知道笑些什么,说着说着就勾肩搭背起来。
“哈哈哈……他有疯狗病,刚才发作了!哈哈哈……不过现在……哎哟!”老头突然说。
“哈哈哈……”白尺一听笑着就给了老头一拳,然后说道:“没错没错,我有疯狗病,他有癫痫,刚才也发作了……呵呵呵……哇喔……”
说着也被老头跺了一脚。
只见面前,是一袭青衣面目清秀的男子,估摸约十五六,却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稳重与忧愁,一柄古朴的墨色长剑现在紧紧握在手中,只不过已经断做两截。他的身上隐隐散发着血腥味,目光即使在见到面前二人都不曾放松警惕,目光时不时再向后张开,维持着他独有的戒备。
此时见二人解释也不在意,握剑对两个人,抬起了两节断剑,说道:“烦请看看,能否修煅?”
“嗯?”白尺与老头一听这话,立马对视一眼。
“砰……”他们三步上前,在少年都没能反应的状况下,已经自然无比的一边一个把手搭在了少年肩膀上。
“能修能修!”白尺假笑着。
“而且可以修的很好很好!嘿嘿……”老头发挥他独有的猥琐。
少年左顾右盼,看着两张笑的跟菊花似的脸,又想起方才进门一幕,一种恶寒从脑门急转直下到菊花,顿时一个收臀。
“二位!我不是!”少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理解理解!”白尺说。
“了然了然!”老头又说。
“我我我……”即便是少年这种定力,也忍不住想哭,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行李与盘缠都在路上丢了,这样气定神闲的走进藏剑阁,也只是害怕手中心爱的宝剑永久损伤,但是见到店内二人这幅模样,少年后悔了。
“公子尊姓大名啊?”老头问。
“一子棋!”少年说,他真的是不敢有所隐瞒,因为就在方才,他动用了全身功力欲逃脱,可那明明可以震开半步君王的力量,就此泥牛入海,没起半点波澜。
这种修为,要探听自己的心声,易如反掌,还不如自己招了的好!
只是一子棋明白,当自己这个名字出口的时候,一切都无可挽回,因为这个大陆姓“一”的那实在是太少了,而就在前几天,“一”家已经发出追仙令,自己这一会暴露,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想起那双赠剑时殷切目光,一子棋差点忍不住落泪。
不过他不能哭,即使要被拿去枭首示众,他也要铁骨铮铮,不能让那个女子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一子棋闭上双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二位若是畏惧“一”家权势,大可……”
“喂……我说我说,补剑有你这么补的么?直接用把接口处补上?你这是在逗我?”柜台后,老头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那你说应该怎么样!”白尺也问。
“当然是回炉重铸啦。”老头说:“而且要用仙元石做炉碳,让这黑玉仙金的灵气全部发散出来!啧啧,先前那锻造者简直就是白瞎了这么好的黑玉仙金,要是我打造,绝对能再出一柄乌血剑!”
“你是说乌血剑在你那里!”白尺突然问。
“那si……没有,绝对没有,你那眼神什么意思,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给的,啊,你干什么,你……啊,我咬死你!”
柜台外站着的少年,愣住!
虽说逃过了身份暴露的微机,可他突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喂,你这剑卖不卖啊?”白尺突然冒出头来,脸上一个个牙印无比清晰,还沾着口水,说着也没有停下不断往地下使劲踩踏的脚。
“哎哟!”不等一子棋回答,白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老头鼻青眼肿的爬了起来,顺手就对地上的白尺狂踢两脚,接着对一子棋说道:“少年,看你骨骼惊奇,有没有兴趣找个师父加入组织,仗剑走天……啊!”
还是没说完!
“兄弟,你别信他,他就是想把你哄进门,然后在藏剑阁的名剑谱上添上……”
“你说什么,你个贱人,无耻之徒!”老头爬了起来,掐着白尺的脖子大骂。
“敢挡我为妻寻剑之人,杀无赦!”白尺大吼,也掐着老头脖子。
“二……二位……能让我在这里留下来帮忙,偿还修煅欠债么?”一子棋突然说。
这一句,用尽了他的力气和勇气,他深深的低下头,想起那个赠剑之人,心下念念:缘姐姐,不止你的人,就是你的剑,都能在这个时候,护着我,让我有筹码去争斗,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为你低头?
“哈哈哈……”却听一声风骚大笑。
那白衣男子跳出了柜台。
一子棋望着这个人,深深的耻辱在心底升起,又被压下。
他是在笑自己自不量力吧!一子棋想着。
“好说好说,你要个什么工作啊,漂亮姑娘多的,每天混吃等死工资还高的?还是喜欢那种每天就有几十个女人找你玩耍自动献身最后还给钱的?”
只是下一刻,当一子棋几乎自尊崩塌的时候,他被抱住了肩膀,温暖犹如一把犀利无比的神剑,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备。
那一刻,一子棋就知道,面前这个人,自己这辈子都会死死记住。
第二十四章 我有疯狗病,他是癫痫